[鹿神×湫]去往
[去往]
鹿神×湫
“你这,有什么可以让我忘记悲伤的么?”
鹿神看着面前失魂落魄的男孩。
他一脸颓靡,和往日的那种活力到有些调皮的样子完全不同。
湫其实是一个有点让人头疼的角色。
他不常来鹿神这,因为实在有太多太多的地方他想要去往。他成年那年化为大鱼游向人间,回来后一脸意犹未尽,一跺脚跑向那位名叫椿的女孩子那说人间是多么多么的美丽。
“你知道花灯嘛?花灯!他们将自己的心愿写在花灯上,让花灯随水游逝,带着自己的愿望流往天边!那时候,满江都是红色的、闪耀着光芒的花灯!”
“白天可以看到好多人!在做不同的事儿!一到晚上,真的是万家灯火炊烟袅袅,你不知道有多好看!”
“嘿我与你说啊!他们可真有趣,有些船有这——么大呢!”
这些兴奋的、欣喜的话语,带着男孩子特有的嗓音,还有他恨不得将自己看到的所有美好都分享给椿的心。
鹿神也不是特别想听到。
只是那日他刚好在外,无意听过去了罢。
只是一年后他又听白泽说,那女孩子在人间看到的花灯是写着逝去之人的名字;那女孩子最为印象深刻的是海边的一座渔屋;那女孩子看到一艘大船捕杀了许多鱼类。
他想着,湫可能就是想把人间所有美好的事分享给椿。
无论怎么样,人间,真的是个好地方。
“真正的忘记是不用去努力的,”他这么说道,“不过,我这有一样东西,可以让你忘记所有的快乐与伤痛。”
这话真不假,他伸手摸到了一个封好的陶罐,也看到湫的嘴角动了动,随后抬起眼睛,“是什么?”
鹿神与他对视着,他的故作波澜不惊,但哪里能逃过这位神兽的眼。
他痛苦,他难受,他慌乱,他强作镇定。
——但是他是真的想要。
“孟婆汤。”鹿神说。
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,在鹿神平淡的语气中显得特别认真——但他不会给他的。
湫一愣,笑笑,“你还是给我来壶酒吧。”
“一杯!就一杯!!”
“不行。”
“你、你别这样!用筷子给我蘸点也行!”
“不行。”
“鹿神你不讲理!”
然后便红着脸的跑出了门。
不知从哪听到的“酒可是好东西”的湫,已经数次来撒泼讨酒了,但他都一一拒绝。
这时祝融便最喜取笑他:“你说你天天守着那死板教条有何用,人家娃娃想尝尝,你便用那筷儿蘸最烈的酒,让他尝,觉得辣便再也不会找你讨了。”
再也不来讨了?
“你就是从小饮酒,长成了这幅德行。”鹿神瞥了他一眼,便转头整理酒柜,听着身后“我这什么德行啊我这挺好的!”闪了闪鹿耳,“也就松儿哥忍得了你。”
“你能给我准备些醒酒的么?我、我这第一次喝酒。”
是了,在他成年后,好像再也没向他讨过酒。
是了,其实他本就很少来,因为有太多太多地方他需要去往。
答应了他后,就看他坐在木桌边,装豪气的想一饮而尽,结果一口就被呛着,“这酒,”他笑的悲怆,看向鹿神,“原来是这么个味儿啊。”
鹿神看着喝的毫无章法的湫,动了动耳朵,又挥了挥短小的尾巴,最终还是没阻止,也没询问。
他静静着看着湫的脸浮上红晕,听着他不利索的咕哝着。
然后他注视着他摇摇晃晃的走远。
他想了想,还是将醒酒汤备着罢。
不过,也不知道湫下次来会是何时了,他本来就是,有些许多许多地方盼望着去的。
然后就是大水。
鹿神摇摇头,头顶上的四角也随之摇动。
他名夫诸,在人间被视为水灾的兆星。
可这不是人间。
六月飞雪,季节混乱,花开花谢不定时。
这都是,那些个娃娃造的孽啊。
“逝了?”
在他准备重建酒屋之时,松子驾鹤飞来告之。
“怎么会?他不该…”
鹿神微微皱眉,喃喃。
他不该的。
他还那样年轻。
他还有那么,那么多的地方需要去往。
“生死自有定数。”赤松子下了鹤,走到他面前,眼里是无穷无尽的疲累。
——这是他的命数?
鹿神再也不语。
这不该是他的命数。
鹿神站立,望向远方,大片大片的海棠花盛开着,艳的却是比火还要盛。以及重新见晴的天空,风似乎是看的到的。还有在褪去大水的地面上刚长出的新芽,差点被露珠压弯了的嫩枝。
——是了,
鹿神笑,身边的鹿禽却哀嗷。
——他本该有那么那么多的地方要去往,包括那一岸。
——但他便是,再也不会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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